PeiHsuan

我的阿公在我小的時候
是個愛酗酒還會發酒瘋
脾氣很差的男人
常常是喝醉酒後
半夜到阿媽的房間來發酒瘋
我跟弟弟還有阿媽
縮在角落

隔天早上起來
他又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我的阿媽是個標準的傳統婦女
最愛拿我的成績跟鄰近的小朋友比較
考試少幾分..就知道代價了
最愛雜唸跟東家長西家短
很“欠腳”(能幹)
重男輕女
認為我們女孩們
唸到大學就好了
唸太高會嫁不出去
要出國唸書的機會不如讓男孩子去

不過雖然如此
他們是養大我的阿公阿媽
也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阿公阿媽
他們用著自己的方式 來愛我
我現在的一切
都是因為當初有了他們

現在的阿公
得了失智症
不認得我們孫子輩的
即使是我曾跟他共同生活7年也是一樣
早上才幫他擦過藥
開口閉口叫阿公
過了一會兒
他就問阿媽
：「家裡怎麼有年輕女孩,那是誰?」
發現自己忘了很多東西的時候
會露出可愛的笑
年輕時的酗酒
讓他的胃只剩下1/3
現在再加上失智症
胃口差
瘦的只剩下骨頭了吧
他現在的行動不便
慶幸的是
他還能走
擔心的是
他隨時會跌倒
他臉上的傷口不停的提醒我們
現在的他
只認得阿媽
願意給她照顧而已

現在的阿媽
也是瘦了
聲音再也沒有辦法這麼宏亮的罵人
也沒有辦法永遠停不下來的做事
身體越來越差的她
照顧起阿公也漸漸顯吃力
不過
這是我有印象以來
他們相處最融洽的時候

課本上所唸的護理倫理
開始與現實衝突了起來
到底是堅持對病人本人的誠信原則
還是要遵從家人們的決策予隱瞞
身為家人的我們
作出的決定
真的是對她最好的決定嗎?
還是要遵從她自己的意願?
Don’t know
無解...